说起中国历史上的伟大帝王,人们自然会提到“秦皇汉武,唐宗宋祖”。缅甸历史上也有类似的“英明领袖”,缅甸人称之为“三大帝”。其中,第一个统一了缅甸的蒲甘国王阿奴律陀位列“三大帝”之首,他在缅甸的历史地位与中国的秦始皇相当。
每年建军节,缅甸军队都要在首都内比都的三大帝广场上进行阅兵仪式,三大帝的雕像中,最左边的是第一个统一缅甸的蒲甘国王阿奴律陀。
这位“缅始皇”上位的过程,竟也与秦始皇有些相似。尽管没有吕不韦、嫪毐之类的“仲父”、“假父”,但蒲甘的前朝诸王也没少做有违纲常之事。在阿奴律陀很小的时候,其父王的养子发动宫廷政变而夺下王位,父王被赶进寺庙当了和尚。新王进而强娶了阿奴律陀的母亲(也就是新王自己的养母),立她为皇后,并在人前人后以“弟儿”(Brother-son,既是弟弟也是儿子的意思)来称呼阿奴律陀。这称呼同“仲父”、“假父”的含义相差无几,自然使阿奴律陀感受到莫大的侮辱。长大成人后,阿奴律陀发动了一场叛乱,并与新王进行了一对一的决斗。结果,新王连人带马被阿奴律陀挑进河里,一命呜呼,阿奴律陀则在胜利的欢呼声中加冕登基。
阿奴律陀在位33年,在此期间,他东征西讨,南战北伐,将蒲甘从伊洛瓦底江中游河谷地带的一个小城邦国,拓展成为与今日缅甸领土面积相近的庞大帝国,很有些“为万世开太平”的气度。同时,他还在政治、军事、农业、宗教等方面实施了一系列的变革,为帝国江山奠定了将近250年的基业。
在蒲甘王国的中心地区,阿奴律陀实施了强大的中央集权,建立了皇族、贵族、朝廷官员、地方乡绅等逐级下放的官僚体系;对于被其征服的其他族裔臣民,比如,先于缅族而居的骠族和孟族,他采取了怀柔政策,尊重异族传统,加强民族交流;对于边远地区的民族,如掸族和若开族,他采取了民族自治或宗主纳贡的策略,从而使帝国呈现出一派民族团结的和谐景象。
阿奴律陀大兴水利,发展农业,使炎热干燥的蒲甘地区成为缅甸中部的粮仓,使百姓丰衣足食,国库丰盈充裕。他在河谷地区建造的江堰、运河、以及一整套的灌溉系统至今仍为当地人们所使用。
此外,阿奴律陀指导缅族学者,在孟族文字的基础上,创立了缅族文字,并推广缅文与孟文、骠文、巴利文一同使用,逐步突出缅文的统治地位。他还在王朝控制的范围内,向边疆地区大规模迁徙缅族移民,使缅族文化成为境内的统治文化。缅甸最早的移民——骠族——就是在蒲甘时期被逐渐缅化,而最终消失了的。
罢黜百家,独尊小乘佛教
这时的蒲甘,兵强马壮,仓廪殷实,真可谓盛世空前。但阿奴律陀觉得,这还远远不够。他知道,维系帝国的统治不能仅仅依靠这些“硬实力”,他需要找到一种可以武装臣民头脑的“软实力”。而软实力的根本、文化的根基,则是宗教,是信仰,是价值观,如果帝国子民的信仰混乱空虚,价值观落伍,那再怎么穷兵黩武,也无济于事。
而蒲甘当时正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教派,正邪不一、鱼龙混杂。其中有早年从印度传来的婆罗门教,也有改革后的印度教,有从南诏传来的大乘佛教(汉传和藏传都有),也有当地土著的鬼神崇拜。阿奴律陀对这些教派都不满意,尤其是作为藏传佛教一支的阿利教(传自南诏的阿利教在云南大理地区有流传,至今不绝),最让他大光其火。
缅甸后几个朝代的“皇家编年史”中,将阿利教视为邪教。书中记录道:阿努律陀初登王位时,蒲甘某个村子里有30多名阿利教僧侣,6000多名教徒,他们个个舞枪弄棒,酷爱骑术,纵酒食肉,口念咒语。阿利教徒藏文于小树内,等到小树长大之后,聚众取之,哄骗大众说,那是“神谕”。此外,阿利教有一种特殊的仪式,村中但凡有处女出嫁,都必须先送到寺庙,与阿利僧人度过初夜,请阿利僧人破其处子之身。
我在蒲甘郊区的佛寺中找到了阿利教徒男女赤裸相拥的壁画,可笑的是,门口小贩兜售的壁画拓片,却给男神女神们穿上了衣裙。可见,蒲甘之后统治缅甸的小乘佛教对阿利教仍然抱有成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