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何以笙箫默》剧照

这大概是导演刘俊杰心情最焦虑的阶段。享有“台湾偶像剧教父导演”称誉的他，炮制过《王子变青蛙》、《爱情魔发师》、《MVP情人》等钻石级偶像剧，上一部剧作《杉杉来了》也是火爆整个夏天。却不想，今年将顾漫另一部人气小说《何以笙箫默》搬上荧屏，引发一场“硝烟之战”。（文/胡梦莹）

随著该剧的播出，所有拥趸被牵动了往日情怀看得怆然泪下，与此同时，外界也将一个又一个问题砸向主创——为什麽校园戏的主人公换了人，说好的钟汉良和唐嫣哪儿去了？为什麽光线那麽暗，让钟汉良显得又黑又营养不良？为什麽我的“赵默笙”戴假发又戴美瞳？

带著一丝疲惫，刘俊杰一一回应了质疑，这段创作故事的背后有无奈，也有惊喜。就像不翼而飞的“成人版”校园戏，事实上刘俊杰切切实实拍了两个版本，只是最后“新人版”雀屏中选。至于他心目中的理想版是哪个，好像也没什麽悬念了，“我自己做了90分钟的电影版，裡面的回忆部分都是钟汉良与唐嫣演的。”採访中，刘俊杰多次强调的是，“拍电视剧就是这样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，我已经尽力了。”

 

Q：唐嫣不是观众心中的赵墨笙？

A：“她也和我想象中的人物有差别，但很有趣”

“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。当《何以笙箫默》被搬上荧屏后，钟汉良与唐嫣的搭档组合能否令观众买账，是剧版要面临的“第一场仗”。有人认为钟汉良的内敛温柔，配上唐嫣的干淨甜美，仿佛就是理想中的书中人物。但不可避免的，也有人质疑钟汉良老气，而唐嫣的表演有些呆滞，没有达到理想中赵默笙的灵气。

导演希望观众能把心打开，“接纳它，就会觉得好好玩。不要说，‘走开，我不要这个何以琛，不要这个赵默笙’，张开双臂去试著拥抱它。”就好比唐嫣最初也不是他心中的“赵默笙”，不成想，这个“赵默笙”却带给了他惊喜。

腾讯娱乐：市场上有不少网络小说，为什麽选择将《何以笙箫默》搬上荧屏？

刘俊杰：剧酷买了顾漫的系列小说，包括《杉杉来吃》、《何以笙箫默》与《微微一笑很倾城》。《何以笙箫默》承载了很多人的青春记忆，他们是看这本书成长的，可能大学时就接触了，现在成长了，工作了。我觉得受众都是比较成熟的，倒不一定是90后在看。

腾讯娱乐：钟汉良身上哪些特质符合何以琛？

刘俊杰：他成熟自信，还很温暖，这种温暖的特质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的。通常这个年纪的男人都酷酷的，不大爱说话。他的温暖不止在剧中，在片场他也是很温暖的人，做事愿意和人沟通，不会乱发脾气，这种温暖感觉很难找到。何以琛必须具备这个，不能老在那儿摆酷脸，“我不理你，你走开，你滚”。到了他这个年纪，加上人生历练，那是浑然天成的。摆酷好简单，温暖却很难，我觉得很棒。可以说，他就是我心中的何以琛。

腾讯娱乐：那唐嫣呢？

刘俊杰：她给了我很大惊喜，她把我的赵默笙打破了，几乎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。但我挺喜欢她演的这个。

腾讯娱乐：她的表演与你原先设想的最大差别在哪？

刘俊杰：她演出来的赵默笙比较压抑、内敛。我心中的可能更阳光一些，当然，她的阳光在心裡，不是那麽外放。但唐嫣有一个最大的特质就是她很甜，她有少女般的甜，说话细声细气的，心中充满了阳光，但是她出来的感觉却是压抑的，我觉得很棒。然后钟汉良给我的感觉是温暖，就像小太阳。我很喜欢这两个角色。

读者那麽多，受众那麽多，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何以琛、赵默笙，但我们至少全心投入，换一个导演、换一个何以琛，甚至换一个时间点拍都不一样。也许有人失望，觉得“那不是我的何以琛和赵默笙”，那也挺有趣，我不希望每个观众说“走开，我不要”。大家去接受吧，张开双臂去拥抱，你老把双手抱在胸前，谁也接近不了你啊，这也是我希望借《何以笙箫默》传达的情感。

 

Q：校园戏为何主演被“掉包”？

A：“拍了两版，钟汉良、唐嫣版输在时长上”

这是一段由年少时的爱恋牵出的一生纠缠。七年前单纯的少年少女，是令众多书迷们心醉神驰的。那一年，她明媚如阳，靠著耍无赖、死缠烂打，拴住了何以琛。那一年，他温柔浅笑，英俊有才却栽在了有点迷糊的赵默笙手上……书迷们期待著这些青春情景再现，借此勾起青葱记忆。

然而当校园戏千呼万唤始出来后，大伙儿傻眼了，片花中穿上校服重回校园的唐嫣与钟汉良不见了，却换上了两张年轻的陌生面孔。谈及此，刘俊杰的口气满是遗憾与无奈：“我的确拍了两版，但最后公司用哪版……我也不能干涉。”

腾讯娱乐：为什麽年少时的钟汉良与唐嫣不见了？

刘俊杰：我当时拍了两个版本，但是新人的更多一些。校园的戏大概快三集，小演员的戏份我都拍足了，但钟汉良、唐嫣版的拍了三分之二。我自己剪了90分钟的电影版，回忆部分都是钟汉良与唐嫣演的。

腾讯娱乐：怎麽会去拍两版？

刘俊杰：当时有很多考量，我也参加过几次会议。有人觉得他们的年龄不对，毕竟年纪在哪儿，难道是拍“社会大学”吗？我绝对不是嫌他们老，长得不像大学生，考量点有很多。并不是每个三十多岁的人都像唐嫣那麽漂亮可爱，也不是每个男生都像钟汉良那麽帅。一个班要有40、50个学生，旁边的角色也得演年轻啊，这样可能也会有问题。

其实他们去演我更轻鬆，有什麽不好呢，我干嘛自找麻烦？大家每天找一个点攻击我，我想就这样吧，不可能事事让所有人满意。

腾讯娱乐：钟汉良版为什麽隻拍了三分之二呢？

刘俊杰：不可能无限期拍摄，我在拍钟汉良大学时期的时候，已经开学了，学校都不借场地了。我很难，各有各的困难吧，当然结果出来就是这样了。如果制片方选择放钟汉良版本也可以啊，但可能放新人，时长会多一些，大家的考量点不一样。交给电视台必须有那麽多的集数，不然怎麽成为电视剧？

腾讯娱乐：有观众觉得俩新人太小，像初中生？

刘俊杰：是的，可你现在回学校去看，大一大二学生就是这样子，都是阳光灿烂的。当然，拍的时候也是再三斟酌的，否则为什麽拍两版，费两次劲？把钟汉良和唐嫣再拍一遍，其实多出十几天的工作，我们也的确尽力了。

 

Q：剧版为何节奏那麽慢，副线人物这麽多？

A：“隻说何以琛、赵墨笙的故事，几集就把故事讲完了”

网络超火小说改编的电视剧，往往会被控诉情节太慢，或者太乱。好在剧版《何以笙箫默》由原著小说作者顾漫亲自上阵改编，这便杜绝了乱七八糟的乱改，以及随随便便的包装，献上的是一出原汁原味的“漫式爱情”。只是开篇的节奏还是受到一定程度上的诟病，两集剧男女主角隻见了匆匆两回，其中一回还是“我看到你，你看不到我”，而配角的戏份倒是大幅飙涨，这节奏难免令人捏一把汗，“情节注水”的争议随之涌来。

对此，刘俊杰给出的解释是，开篇必须做铺垫，后续男女主的对手戏将越来越多，观众尤为期待的婚后戏分也将拔高，各种粉红泡泡请大家恭候。

腾讯娱乐：有观众觉得这剧节奏太慢？

刘俊杰：这就是顾漫的风格啊，不狗血，慢慢来。你看这部剧自己也要很安静。你看顾漫的小说就是安安静静的，她可以把一件事、一个心态写得非常雅，与电视可能正好相背而行的。电视剧需要情节和姿态，她没有，她写了好多心态。可我很喜欢这样的东西，因为你必须找到对的人用镜头去说话，也许一般人会说，“哎呀，好慢啊”。

我们提供观众的东西是多元的，并不是每部戏都要弄扇耳光这种东西。不要隻让观众去一种餐厅吃饭，可以有辣的，有不辣的，甚至还有不加调味料的、最原味的。你吃辣吃到口味很重，这种会刺激到你，你觉得好吃。但如果你可以静下来把它看完，我敢保証说，它真的很好看，你必须静下心看完。

腾讯娱乐：后续男女主的对手戏会变多吗？

刘俊杰：当然啦，会越来越多。前面必须铺排的，你越看到后面越舍不得关掉了，还有结婚，以及婚后的情形。

腾讯娱乐：婚后生活是否增加了很多戏份？

刘俊杰：对的，挺有趣的，我还剪了很多NG片段放进去。其实小说没有写那麽多，我们剧几乎有两到三集在写婚后相处，就是两个人在家中的相处、聊天、上班，蛮有趣的。既然有那麽好的演员，我就想试试看，让观众隻看原味，不要那麽辣、那麽油、那麽咸，重口味全都拿掉。这也是一种尝试嘛，我做电视工作那麽久，不想总是那一套方程式。或许投资方说你拍成偶像剧那样的，我内心觉得我们不要拍那个好不好。

腾讯娱乐：亲密戏会增加吗？

刘俊杰：有的，亲密戏很多，书裡写的有点儿露骨，当然不能这麽拍，可能会很自然得通过生活流露出来，夫妻之间什麽都可以谈嘛。

腾讯娱乐：萧筱、路远风、何以玫等配角戏份增强了，会不会削弱主线戏份？

刘俊杰：其实没有，这些角色与男女主都有关系，比如路远风喜欢何以玫，他又和赵默笙在同一个杂志社上班，萧筱是赵默笙的同学，路远风同她是冤家。我在拍摄的时候，也是用他们来烘托男女主的感情，我永远以他俩为主的。并不是故意写几条线来增加篇幅，都是有关联，只是再扩张一些。

还好这个剧本是顾漫写的，她也有考量，总不能隻写赵默笙，那拍完才几集呀？还是得有副线嘛，这样角色才更丰富，她也有无奈，这个东西大家都客观一些。

腾讯娱乐：最后剧版会有好几对恋人吗？

刘俊杰：何以琛与赵默笙，路远风与萧筱走在一起，何以玫与另一个新角色在一起了，我觉得必须给她一个归宿。毕竟再怎麽虐，大家都希望大团圆结局，篇幅没太多，但总算交代了。

 

Q：为何台词少、全是大特写？

A：“顾漫的剧本没啥台词，三句话的戏拍了10个小时”

“拿到剧本，我们都傻了，没有对白，很多三角形……”这是导演刘俊杰与钟汉良、唐嫣拿到剧本的第一反应。熟悉她的读者都知道，“泥泥妈”的写作风格向来是温馨清新，有股清幽的“青草风”。这一次，她联手同样以清新甜美文风著称的墨宝非宝重修剧本，一出手必然是“不同凡响”。

所以，刘俊杰将此视为拍剧生涯的一大挑战，而这也是他针对连日来网络上那起针对“狗血VS平静美好”风格辩论的直接回应。

腾讯娱乐：这部戏由顾漫亲自改编，那在全局把控上你们如何分配？

刘俊杰：她写剧本的时候我们就不断讨论。其实本来也写过几版剧本，是别的编剧写的，后来大家看了都不满意，那个就像是一般的电视剧，一点特色都没有，真的很讨厌电视剧没有特色。每天打开电视剧都是那种“你给我滚”，啪，扇个耳光，这边有人哭了……看得好累。后来我就说，直接找顾漫就可以啊。剧本出来以后，包括演员看了都有一个问号，这个剧本不像电视剧剧本，没有对白，很多三角形。后来拍摄的时候，她也没干涉，就交给我们拍了。

腾讯娱乐：编剧为什麽是顾漫和墨宝非宝两个人？

刘俊杰：墨宝非宝是顾漫的好朋友，她俩一起弄的。顾漫之前没写过剧本，不能写啊写的又写成小说了，必须要有一个参谋在旁边嘛。

腾讯娱乐：她写的剧本有哪些地方让你们有异议的？

刘俊杰：没什麽，除了对白很少之外，没有别的。电视剧是靠大量对白的，都是讲出来的，但这个就必须靠镜头去讲。让观众去看、去感受，不要说，很多一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了。这个台词那麽少，怎麽演？也是挺好玩的，大家会想去挑战它。像一般电视剧都是对白啊，你一句我一句就把事情说完了，我自己都觉得不好玩。像超市那场戏，两个人见面，七年不见，你要说什麽？

腾讯娱乐：得观众自己看懂？

刘俊杰：对，“你为什麽不回来？”这麽吵不好看，就这样，他们对视，然后就那麽几句话。超市那个镜头我大概拍了十个小时。他们凝视那一刻，好像整个时空都冻结了，你必须花很多时间去拍。啊，导演，隻有半页纸，三句话，有什麽可拍的？我说，你给我十页纸讲一堆话，我三小时就拍完了，这个真的好难演好难拍。

腾讯娱乐：有观众觉得太平静了，想过让顾漫加旁白吗？

刘俊杰：没有，我觉得这就是《何以笙箫默》的特色，我的每部戏都是独一无二的，关键就是讲故事的能力以及演员怎麽去演吧。他们都演过太多讲对白的戏，觉得这个很有趣，想接受这个挑战，我这次拍的就是心态多于姿态的作品。就像一盘蛋炒饭，隻有饭、蛋、葱，此外完全不加任何东西，我要去考大厨，就去考蛋炒饭，让你知道饭香和葱香。大概就是这样的精神。

 

Q：光线那麽暗，灯光师神游了啊？

A：“钟汉良本来就黑啊，他又不是小白脸”

观众对于现代都市剧一向十分挑嘴，不但故事要好，画面靓丽时尚、层次高大上也是考量标淮。不少国产偶像剧就是在这上面吃了闷亏，被吐槽打肿脸充胖子，挂著豪门招牌，公子却土气上身。而这一次，众人将枪口指向了《何以笙箫默》。

网友普遍反映，此剧的画面偏昏暗，甚至于没有任何柔光处理，很想和打光师谈谈人生，而男女主角的造型也被指“土气”不够奢华。对于一连串质疑，专注拍偶像剧15年的刘俊杰给出的解释也很简单：“这一次，我就是想拍真实的生活。”

腾讯娱乐：不少观众质疑，这次的光线特别暗淡？

刘俊杰：之前的《杉杉来了》年轻化一些，画面也很明亮。但这次，我拍的是比较成熟的情感，也没用很多碎镜头，我就想让整部戏都安安静静的。说实话，这是一个冒险，跑来跑去嘻嘻哈哈，活泼跃动的东西容易抓住观众的眼球，但我这次就想要安静，我的镜头感很安静，光影也是沉的。

腾讯娱乐：所以你一反偶像剧的亮色调，不走寻常路？

刘俊杰：我从2000年开始拍偶像剧，到现在已经15年了。其实我没有明确说我在拍偶像剧，我是想拍一些好看的故事，留下自己喜欢的东西。到现在这个阶段，我想做自己喜欢、有意义的东西，我想拍好看的戏。

你让我再拍《杉杉来了》那种颜色，很简单啊，但我就想有不一样，我不太喜欢打很平的光，那样非常好也非常亮丽，但我这次的光影就是要有比较大的反差。我和演员们都讨论过，包括钟汉良，大家都觉得OK。包括化妆上也是接近真实，不化大浓妆，甚至建议他们不化，我想呈现真实的情感。你可以看到这次的风格与《杉杉来了》差很多，那次我还去韩国买道具的，但这次不是。

腾讯娱乐：在这样的光线下，钟汉良好像显得特别黑？

刘俊杰：这就是现在真实的他啊，他又不是小白脸，我真觉得这样很健康，他爱运动、晒太阳，那都是很健康的事情。为什麽每个演员脸都要白白的。他演的也不是富二代，每天都出去工作，也会运动、健身。大家习惯了这样的东西，都被影响、被框住了，觉得男神就是完美的。不要啊，他就是个人，他不是神，人就会有黑的白的，你看看我啊，我也不是那麽白，我每天拍戏晒太阳。

我想呈现的就是生活，我拍了十几年偶像剧，每天都在做梦，用力呼吸你就会看到奇迹，好浪漫啊。可是，这部戏呈现的是更真实的一面，题材也不一样，你要打唯美光、曝光打下去，很容易啊，那又和我以前的做法一样了。哎呀导演，这不是和《杉杉来了》撞上了吗？哎呀，我又要挨骂了。

腾讯娱乐：不介意服装被说“土”吗？

刘俊杰：哎呀，做漂亮衣服太容易了，我就想尽量接近真实。他们演的又不是富二代，每一分钱都靠自己赚。难道让他们每天穿桃红色的裙子，紫色的西装吗？像萧筱我也是让她穿平底鞋就去拍照，当模特去工作是打扮自己，但平时也是越舒服越好。唐嫣也是呈现最真实的一面。这戏就是干干淨淨的，不要弄什麽华服、豪车。

腾讯娱乐：赵默笙戴美瞳，有人觉得怪怪的？

刘俊杰：这个……不要吹毛求疵，看整体啊。别因为美瞳、发型就否定她。太完美了，反倒不像真的了，你看弹钢琴每个音都弹得好棒，像不像假的，但突然错了个音或者咳嗽一声，又比如唱歌有个高音没唱上去，这才真实，这才是人生啊。